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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96章 歪理邪說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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想要解除封印, 需要光明女神懺悔的眼淚……

依蘭直勾勾地望著聖棺。

記得在守護之心爆炸之前,她對光明女神說出的最後一句話就是——

“你贏了。但是,終有一天, 你會為自己的所做所為流下懺悔的眼淚。”

所以那個可惡的艾麗絲, 她是用這種方式來嘲諷自己嗎?

雖然此刻不是毛絨球狀態,但依蘭還是有一點炸毛。

這件事情成了一個死循環——如果不能回覆全盛的狀態,那麽魔神就沒有能力強行解決光明女神幾乎完整的神格。而不能解決這個神格,魔神就無法拿到腦袋, 恢覆全盛。

唯一的突破點, 只有拿到光明女神懺悔的眼淚。

世界主宰,絕對意志,唯我獨尊逆之者亡的光明女神, 懺悔的, 眼淚。

‘和魔神一起潛到神域的至高神殿嗎?噢,我不如直接選擇死亡比較快。’依蘭在心裏嘀咕抱怨。

而且, 一具沒有意識的真身,真的可以流下懺悔的眼淚嗎?

依蘭頹喪地望著那只聖棺。

她問澤白度:“所以你敢這麽猖狂,公然把光明信徒變成吸血鬼, 就是因為你篤定了光明女神無法歸位嗎?”

“再加上為事業付出一切的犧牲信念。”澤白度溫和地說。

依蘭視線一轉,看見大主教和巴什龍、地中海的臉色都變得非常難看,信仰在被背棄,他們在轉化成吸血鬼。

“澤白度!”依蘭擡起眼睛,直視他, “你做這一切, 到底是為了什麽!”

“噢, ”澤白度垂下頭笑了一會兒,然後雙眼放光地擡起頭來, “終於願意和我聊那個偉大的夢想了嗎?不,不對,它不是夢想,它將成為現實。”

“在談起我的目標之前,先來說一說我的弟弟唐吧,他是一個心中充滿了愛意和悲憫的人,一個真正的好人。”

他走到了其中一座聖碑那裏,伸出指尖,輕輕地拂著‘唐’這個名字。

“我們的故鄉,北冰國,那裏氣候惡劣,人們生活得很苦、很苦……我的弟弟唐,從小就有一個心願,想要讓王國每一個人都能吃飽,不要挨餓。這是一個很樸素的理想,不是嗎?你認為他是一個壞人,殺他,用盡全力來對付他,這真是一個很糟糕的錯誤,你根本不了解他,像他這樣心中充滿了大愛的人,已經很少很少了。”

“光明聖戰之後,被一小塊神格碎片封印的魔鬼心臟交由我的弟弟唐來保管,於是他終於等到了契機。他和一只地下靈合作,借用神格的力量,將那些無用的人和動物的屍體,全部轉化為冰薊的養分,源源不斷地供養出新的冰薊果實,為人們提供口糧。在他成功之後,北冰國就再也沒有饑荒了,沒有人會餓肚子,每一個人都過上了幸福的生活。”

“另外六個國家的人,哪一個不羨慕糧食富足的北冰國?誰都不知道,這一切的背後唐付出了多少辛苦和犧牲。他背棄了自己的信仰,肩負了背叛之罪,他活著,每一天都要受到身心的無盡煎熬,但他還是扛起了一切,痛苦地一直活下去。”

“那些犧牲者,每一個都是自願的,無論是承擔光明詛咒的人,還是用身體供奉先祖之靈的人,他們每一個人都是自願的。他們和唐一樣,胸中充斥著對家國和人民的摯愛,願意為了這份愛而犧牲自己。你們不懂愛,竟然認為這是邪惡,真是可悲又可笑啊!”

“他做的一切,都是為了救千千萬萬的人。幾千年下來,一代一代,受過他恩惠的人已經數不清了,他是真正的聖人!當得起一個聖字!我敢說,要論這個世間誰救過最多的人,那麽,非唐莫屬!”

“可是,不了解一切的你,卻因為心中的偏見毀掉了一切。殺死偽神的時候,你想過自己任性沖動的殺戮之舉,會害死多少人嗎?依蘭,雖然我已經決定原諒你,但是你自己永遠不能原諒自己,你是罪人,未來的歲月裏你需要牢牢記住這一點,並向唐真誠懺悔。”

澤白度的手指重重陷進聖碑上銘刻的‘唐’字裏面。

依蘭和三位正在抵抗轉變的主教交換了視線。

大主教用力扯起唇角:“我只能說,依蘭幹得漂亮。”

“不錯,幹得漂亮!”巴什龍和地中海也呲牙咧嘴地擠出了微笑。

“噢,謝謝。”被立場相對的‘敵人’誇獎,依蘭有點不好意思。

“執迷不悟。”澤白度轉過身來,“到現在,還是執迷不悟嗎?”

“我能不能打岔一下,問你一個問題?”依蘭眨了眨眼睛,“你從前總是板著一張心如止水的臉,是不是因為你和唐共享五感?”

“是,我弟弟那個人,愛恨都過於濃烈,如果我不加以刻意收束的話,很容易把他的情緒寫在臉上。”提到唐,他瞬間就斂掉了所有的情緒,擺出那副平靜無波的臉,“時間長了,我也就習慣了。雖然他已經走了,但是幾千年的習慣,無法說改就改。”

依蘭點點頭:“我明白了。請繼續你的表演,哦不,你的演講。”

澤白度眼角輕輕跳了兩下。

他怎麽會聽不出來,依蘭是故意的。

“就算你成為了我的信徒,”他說,“我還是願意讓你在一定程度上保留著自己獨立的意志,你是個有意思的女孩。”

依蘭聳肩。

“嘖,”他扶了下額頭,“不知道為什麽,我突然感到有些掃興。”

依蘭非常配合地鼓掌:“請說吧。我在聽。”

光明大主教擡了擡眉頭,額頭上浮起一行行擡頭紋。

這一刻,他居然詭異地覺得這個立場和自己相對的、毫不敬神的女孩子,有點……可愛。

澤白度面無表情地走到自己的聖碑面前。

“我一直很敬佩我的弟弟。他的理想,就是我的理想。”

“光明聖戰的時候,我主動請纓潛進法師塔,盡量用和平的手段解決爭端,同時也是為了得到守護之心。直覺告訴我,守護之心的力量可以為我所用,幫助我和唐,實現我們偉大的夢想。可惜最後沒能保住它,它毀掉了。”

依蘭果斷插話,大聲打斷了澤白度的陳述:“所以你是不是承認,當年對法師塔做的一切,只是為了奪取守護之心?瑪琳恩並不是巫妖王,對不對!”

澤白度皺了下眉頭:“是的。守護之心這樣的東西流落在外,對世界的安全是一個巨大的隱患,我們必須消除這樣的隱患。不過,給瑪琳恩安上巫妖王罪名的人並不是我,我只負責做事。那些都是在聖戰之後,由光明神殿那些歷學家們重新撰寫的最合理的歷史。”

“所以瑪琳恩不是巫妖王!”依蘭再一次大聲強調。

“是的,她不是。只不過她運氣實在太糟糕,魔鬼出現在法師塔,搶奪毀滅之心的過程中引發了那場驚天動地的爆炸……所以歷史就變成了大家看見的那個模樣。”澤白度低著頭笑了笑,“瑪琳恩怎麽會是巫妖王呢,我認識她,也欣賞她。”

“我想她不需要你的欣賞,也不願和你認識。不過不管怎麽說,我還是得謝謝你這個聖騎士,在幾千年之後替她洗刷了冤屈。”依蘭壓抑著情感,“身敗名裂的該是你,而不是她。噢,對不住,我失態了,請繼續——然後呢?”

澤白度瞇著眼睛看了她一會兒,緩聲開口:“我在廢墟中足足尋找了十年。十年後的那一天,唐在故鄉,成功幫助偽神融合了那塊神格碎片。也許是命運吧,我也恰好在那天找到了守護之心爆炸之後殘留下來的核心部分。它比我想象中更加強大,吸收了它的力量之後,源於我和唐對世界的愛意,我的身體裏,居然漸漸生成了神格——愛神的神格。雖然它殘缺、弱小,但它卻令我脫離了人類範疇,成為神明!”

三位主教不禁整整齊齊地倒吸了一口涼氣。

“現在知道我和唐不是你們以為的卑鄙齷齪之輩了嗎?我們象征著愛,無私的愛!”澤白度揚聲。

“我的夢想,比唐要更大一些。”他張開了雙臂,“他雖然心中有大愛,但還是局限在了自己的家國。我想得更多,我想救全人類。我行走四方,發現這個世界太狹隘、太局限了。一年又一年,整個世界的生產力水平毫無進展,這是不對的。我想了很久很久,大概幾百一千年吧,我找到了癥結所在。”

“是神權,幹擾了社會發展。神的力量太強,君權神授,形成了太過穩固的社會模式,沒有什麽力量能夠推翻金字塔。所有的生產資源、技術力量都掌握在了少數人的手裏,而這少部分的人,生活在墮落腐敗的土壤裏,根本不可能有決心促進生產力和社會的進步,他們要的是穩固自己的權力,這樣就可以躺在堅不可摧的鐵座椅裏面享受人生。在這麽落後的統治模式之下,人類怎麽可能會有進步!”

依蘭愕然地看著他。

這些都是她想過的,沒有想到,眼前這個邪惡的大壞蛋,居然在某些認識上和她保持完全一致?

真是……讓人啼笑皆非。

這些話比較戳主教們的心窩子,他們是神權在世間的代言人,站在神權的巔峰。

大主教當即反駁:“是神給予了世間安定和平。沒有神的世界只會陷入一片混亂和黑暗!”

澤白度微笑:“我會用實際行動證明你的想法是錯誤的。”

“繼續,接著說呀!”依蘭真心實意地給澤白度鼓掌,“說一說,你打算怎麽改變現狀呢?”

澤白度的眼睛裏面閃爍起愉快的光芒:“噢!我就知道聰明的依蘭一定會認同我的理想!”

“我走過許多地方,看到了形形色色的人,以及他們組成的各種社會形態。最終我徹悟了。餓著肚子的人,是沒有能力去發展、去進步的,甚至連文藝都會消失,人們只有在生活無憂的情況下,才有餘力去追逐夢想,而夢想,永遠是推動著人類進步的最大的動力。”

“我相信,當所有的人不用低頭尋找食物,他們就會擡起頭去看天空,就會渴望飛翔。如果有很多很多的人將熱情投身於此,他們遲早會發明出能夠把人載上天空的工具,讓每一個人都像鳥兒一樣飛翔。他們會把目光投向大海,發明出潛入深海的工具,像魚兒一樣遨游,還有更多、更多……我貧瘠的想象力無法想象出的成就,他們都可以達到!也許足不出戶就可以遠行千裏,也許可以隔著時空與自己的戀人見面……也許……噢,我相信,他們的成就遠不止於此!”

他的聲音非常有煽動力,依蘭感到心情十分激蕩。

雖然她不認可他的所做所為,但她知道他現在說的話是對的!如果每個人都擺脫了生存危機,開始追逐夢想的話,世界肯定會變得不一樣的!

“荒謬!”巴什龍冷笑,“你這是異想天開,這種事情,根本不可能實現,就憑那些目光短淺、心胸狹隘的底層人民嗎?噢,我更相信,如果沒有了強權壓制,他們只會像野獸一樣搶奪金銀珠寶!底層之人,就如洪水猛獸,必須牢牢約束!”

“噢,請收起你愚昧固執的偏見!”依蘭沖巴什龍皺起眼睛,“閉嘴,安靜!正是你們這些金字塔頂端的家夥,數千年來層層盤剝,才造就了今天的局面!底層的人們吃不飽穿不暖,每天都在為生存而發愁,當然會渴求財富!難道餓著肚子還要每天追求高雅精神嗎?你這是飽漢不知餓漢饑!你這是何不食肉靡!你給我閉上嘴巴,好好聽你的頂頭上司說話!”

澤白度被極大地取悅了。

“小依蘭果然是明理的人,”他微笑著,向依蘭伸出了一只手,“現在,你願意和我一同見證真正的光明了嗎?”

依蘭知道現在把手遞給他,就可以獲得很大的信任,但她果斷拒絕了。

“很抱歉,我說過我已經有了未婚夫,無法再牽別人的手。”

“好吧,”他收回了手,“忠貞是一種良好的品質,值得保持。”

依蘭盯了他一會兒:“我的腦子裏時不時就會出現你的樣子,是因為你的神格影響嗎?就像惡愛領主的光環那樣。”

他笑得溫柔慈悲:“世人對神明,油然生起思慕,這是正常的現象。”

依蘭點點頭:“明白了,繼續說正事吧。”

“噢,好的!”澤白度露出了由衷的微笑,“一個願意與我攜手共進的同伴,價值是要遠超一名床伴的!讓我們繼續。從現在開始,我希望你們不要用‘吸血鬼’這個帶著偏見的名稱來稱呼自己,你們都是新人類。擁有永恒的生命、強大的力量、沒有疾病困擾、不必為生存煩憂的新人類!只需要五至十年的時間,我們將把大陸上每一個人都轉化為新人類,從此開始實現我剛才所說的夢想!”

依蘭非常真誠地問:“可是吸血……哦,新人類,這樣的新人類依賴血液,而且不能見到陽光。”

“血癮是可以戒掉的。”澤白度說,“等到所有的人都成功轉化之後,我會幫助全體新人類戒除血癮——當然,到那個時候大陸上已經沒有可供吸食的新鮮人血了,不想戒也得戒。再過十幾年或者幾十年,身體會自動調節,對血食不會再有任何執念,到那個時候,就是我們開拓夢想的時候!至於陽光嘛,因為我們一直生活在地表,所以覺得太陽是什麽不可或缺的東西,其實不是的。地底和深海同樣生活著生物,在哪裏生活並沒有高低貴賤的區別。”

“當所有人都不再生活在陽光之下,那麽不能見到陽光就不再是任何問題。就像如今,沒有人能生活在地底或者海裏,誰會覺得這有什麽不對嗎?退一萬步說,就算非要沐浴陽光,也不是完全沒有辦法。”

他擡起頭,目光好像要穿透聖金之墓,落到無垠的星空中去。

“永生的我們,總有一天會飛出這裏,探索最神秘的宇宙。而陽光,只是暫時性的困難而已。初期,所有的新人類會居住在地底或者海底,對於擁有夜視能力和超強體魄的新人類來說,開拓一個地下王國根本不是什麽問題,深海的壓力和危機,也不是什麽大問題。隨著技術不斷進步,我們會發明出隔離陽光的衣服,這很容易實現,到那時想要重回地表的人,完全可以回來。”

“荒……謬!”大主教的額頭上滲出了冷汗。

被藥劑轉化的幾個人,已經開始感覺到對新鮮血液的渴求。

“不要試圖攻擊我,”澤白度友好地建議,“為了偉大的理想能夠順利實現,為了人類共同的美好新世界,我用了一點強制的手段,背叛我會死——不用瞪眼睛,這個思路源自光明女神對背叛者的‘凈化’,你們都是認可的。什麽是正統?千百年之後,我現在所說的一切,就是正統,是真理,是所有人共同維護的最高準則。”

他望向依蘭:“小依蘭,你覺得我的理想怎麽樣?”

依蘭點了點頭:“你說的一切,聽起來好像非常有道理。”

“啊!”他幸福地感慨,“你果然能理解!真是太棒了!那麽你一定願意真心跟隨我了?”

依蘭退開了幾步:“但是有一個問題,所有的人都是你的信徒,都失去了自由的意志,這樣的人,還能稱為人嗎?還有,一個從殺戮、陰謀、鮮血開始的計劃,它的根基就是腐爛的。我能預見的,不是什麽星辰與大海,而是無止盡的內鬥、地盤和資源的爭奪、以及在你這個絕對唯一的‘真神’面前競相爭寵。”

澤白度臉色微變:“不可能!”

“怎麽不可能?”依蘭語氣激烈,“吸血鬼不會再生育後代,人類社會變成了一灘死水,因為本能地嗜血,所以很快會根據實力的差距而分成三六九等,並且等級永遠固化不變,欺壓、奴役只會愈演愈烈。澤白度,你想象中的美好世界不會到來!”

“不可能!”他微微睜大了眼睛,“我可以從思想上禁止一切內鬥!”

依蘭聳聳肩:“噢,那樣的話,你將會收獲一大群每天匍匐在你神座之下的奴仆。沒有思想,沒有行動,什麽也沒有,你指東,所有人一起往東,你指西,所有人一起往西。因為你要知道,人類只要有自己的想法,有自己想做的事情,那麽他們之間無論是觀念還是行事,總是會有沖突和碰撞!你要消滅這些棱角,那就必須抹除人們的思想和自由意志!”

她爬到了一具金棺上,叉著腰,當頭棒喝。

“澤白度,一群沒有思想的行屍走肉,還能稱為人嗎!”

她看到那個向來喜怒不形於色的男人,額頭上滾下了一滴汗珠。

他眼睛下方的肌肉微微抽搐抖動,瞳仁不自覺地一下一下縮緊。

“不會的。”他的聲音染上了一絲沙啞,“我不允許那種事情發生,我不是你想象中的無能之輩,我會實現自己的理想,打破你荒謬無稽的虛偽預言。我有大把的時間,在無盡的時間長河中,我會找到最適合人類的社會模式!”

“那你問過所有的人,他們願意跟著你,建立你所謂的理想新世界嗎?他們願意失去自由的意志,從此不見天日嗎?”

“不需要。我只需要把人們帶上正確的道路。”澤白度收斂了表情,“計劃的第一步已經完成了,從現在開始,盲從我,跟隨我!”

依蘭輕輕呼了一口氣。

“好啦!現在大家都已經知道,賢者白德,也就是老不死的聖騎士澤白度是一個什麽樣的人了吧!”她放下了一件最沈重的心事。

路易女神像手心光芒微微一閃,撤掉了對最高警戒的控制,不再向整個神殿播音。

澤白度瞇著眼睛看依蘭:“什麽意思?你在對誰說話。”

“對三位主教呀。”依蘭無辜地眨了眨眼睛,“我們統一一下認識,雖然不認同你的想法,但是因為中了毒,不得不聽命於你。那麽現在,我們是不是該離開聖墓了?哦對了,你不是要拿走光明女神的神格嗎?這種事當然不需要真神親自動手,就讓我們來代勞吧!三位主教,過來幫我一把。”

三位光明主教對視一眼,走上前來。

“來,幫我推開棺蓋。”依蘭敲了敲和她身高差不多的巨大金色聖棺。

他們露出了為難的表情。

依蘭擺擺手:“嘿,聖墓主人都把我們變成吸血鬼了,還需要計較這些嗎?”

巴什龍陰沈著臉,單手掀開了棺蓋。

依蘭抓著棺材側板,正要往棺材裏面蹦,澤白度忽然冷冰冰地開口:“別動,誰動誰死。”

“噢!”依蘭嘆息,“你擔心我們幾個人之中藏著光明女神的化身嗎?”

她看了看大主教、巴什龍和地中海。

她非常誠懇地說:“我覺得,至少地中海一定不是光明女神。”

地中海郁悶地開口:“我叫海勒,不叫地中海。我當然不是吾神!噢,這真是一場信仰之災!”

繼喜愛煎蛋、當眾爬墻之後,偉大的光明女神又有了禿頭的嫌疑。依蘭覺得自己和光明女神真是天生的冤家。

光明大主教無奈地嘆了一口氣。

幾個人相互對視,從彼此的目光中都能看出來,每一個人都在用自己的方式拼盡全力抵禦毒液。三位主教畢竟是在神權巔峰屹立多年的人,即使身體已經無可避免地向吸血鬼轉化,但仍然奮力頑抗,不被澤白度侵蝕意志。

依蘭的情況倒是比誰都要好。那些用魔神血肉為原料制造的毒藥,就像在和她玩鬧一樣。

澤白度擡了擡手。

只見聖棺緩緩浮了起來,懸在一片聖光之中。它開始拆解。

聖金棺板分開,依蘭一眼就看見了自己熟悉的那張臉。

魔神的腦袋果然就在聖棺裏面,它懶洋洋地半睜著眼睛,整個腦袋都像是玉石雕刻的,被封印在純金色的神格中,看起來就像一顆琥珀。

澤白度冷淡地說:“雖然我並不認為光明女神會為任何事情懺悔,但以防萬一,神格只能在我的控制之中。”

趁著澤白度的註意力全部放在半空的神格上時,依蘭轉過頭,看向站在聖碑邊上的路易女神像。

路易點點頭。

目擊女神像活動的三位主教:“……”

“噢!”依蘭很誇張地開口,“我們的愛神澤白度是一位聖騎士,讓他沐浴在聖光之中,肯定不能算作是對他的背叛吧?”

澤白度:“?”

依蘭大喊一聲:“跑!”

她帶頭沖向門口。

三位主教楞了一下,直覺讓他們信任依蘭,對視一眼之後,緊隨她身後,拔腳開始狂奔。

這裏誰也不是澤白度的對手。但是鑰匙在大主教的手裏,完全可以把這個聖騎士關在聖墓裏面!三位主教的身體雖然已經淪陷了,但是仍然保留著獨立的意志,暫時沒有被操縱。

澤白度露出了無奈的微笑,像看膝下不聽話的孩子一樣,用包容的眼神凝視依蘭的背影。

“到現在,對我的實力還是沒有清晰的認識嗎?壞孩子。”

他飛掠上前,揚手抓向最不聽話的依蘭。

就在他分神的霎那,在聖碑下面站得雙腿發麻的路易女神像原地蹦了起來,一把抓住浮在半空的魔神腦袋,往頭頂的光明之環上面一安,然後瞬移上前,肩膀一拱,把澤白度撞到了金色長廊的左壁上。

“轟隆——”天崩地裂的聲響回蕩在聖墓中。

澤白度的指尖堪堪擦過依蘭的後衣領。

他大意了,看到依蘭跑得並不快,他只是悠閑地上前抓她,沒有使出真正的力氣。

被那股巨大的力量撞到墻壁上時,澤白度整個人都有一點發懵。茫然轉過頭,對上了光明女神像那張面無表情的臉,更可怕的是,上方的光明之環裏,還端端正正地安著魔神的那張臉。

兩張臉一上一下,凝視著他。

澤白度:“!”

不得不說,猛地來了這麽一下,連他也不禁感到一陣心虛和心悸。

幸好他馬上就反應了過來,這是依蘭慣用的花招。

轉頭一看,那幾個人已經快要離開金色長廊了。

“快快快!”跑在最後面的依蘭毫不羞愧地催促主教們,“你們沒吃飯嗎,跑得這麽慢!快點去前面開門,快點!”

三位主教:“……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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